“床太硬,你太瘦,躺着抱着都不舒服。而且你身上还有烟味。”
“……”
贺予:“我嫌弃你。”
“那你最好一直嫌弃着。”谢清呈把灯关了:“睡觉。”
四周黑了,屋里复归黑暗。
贺予把被子拉过了脸,用对方并听不到的声音,小声说了一句:“谢清呈,你好笨。我是骗你的。”
谢清呈就睡在他身边,他却在被中拿出了手机,无声地点开了谢清呈的微信界面,输入几个不会被他真正发送出去的字。
“谢哥,晚安。”
然后他退出页面,点开了那张谢清呈侧颜的照片,轻轻吻了一下。
他只能这样宣泄一点点自己汹涌的情绪了。
否则他觉得自己好不容易以自我伤害的方式压制住的病态,就会卷土重来。
贺予无所谓自己做不做畜牲事,反正他在谢清呈眼里的形象本就已经是个畜牲。
但他有所谓谢清呈还受不受得了。
即便谢清呈是他见过的最坚硬,最勇敢,最强大的男人,贺予依然觉得,一个人的承受能力,并不是无穷尽的。
谢清呈已经经受了太多,他不希望他的欲望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这一夜,就这样过去了。
第二天一早,谢清呈和贺予向借宿的农家打听了卢玉珠前夫的住处。
“他家应该是在县城中心。”农妇不那么确定,扭头问自己丈夫,“是在那边吗?”
丈夫:“是啊,好像是在县城北街吧,我不熟,不确定,不过差不多就是那样。”
男人说完,热心地招呼他俩:“你们要去那里吗?我正好捎你们一程。”
他捎带他们的交通工具,自然又是那辆酷炫拉风的拖拉机。
末了还对贺予笑道:“小帅哥,你和我这拖拉机有缘分啊,昨晚上才刚坐了去给你哥哥买小炒,睡一觉就又要坐了,哈哈哈。”
村里人心直口快,贺予待要阻止已经来不及,只得抬手无奈地扶额。
谢清呈在旁边听了,明白过来。
他微微皱起眉,看着旁边的男孩子。
虽然昨晚的小炒一看菜色,他就知道那多半是贺予给他去买来的,但实实在在得到了印证,那种感觉就更微妙了。
谢清呈倒是给谢雪,李若秋,陈慢这些人这样
的照顾过。但他没有——也非常不习惯反过来被照顾。
这种感觉甚至让他有些不舒服,而且他也不明白贺予这是想干什么。
毕竟,他们俩抛开都是孤例症患者的这层纽带,就是一段已经结束的床伴关系而已。
贺予:“我散心,随手买的。你别在盯着我看了行吗?真瘆人。”
谢清呈:“……上车吧。”
虽然现已是21世纪20年代,但走在清骊县县城路上,仍随处可见旧时代的碎片。
副食品商店门楣上写着八十年代气息十足的红漆字。
美发店玻璃橱窗上掉了一撇或者一捺的价目表。
校园门口穿着藏蓝色工厂服卖炸串,年糕的小卖铺店主在懒洋洋地剔牙。小卖铺门口挂着成串的劣质塑料玩具,跳跳糖,薯片,花色糖果。
贺予是千禧年之后出生的,他对于这些八零九零甚至七零色彩感浓重的事物虽有了解,但接触很少。
谢清呈就不一样了,他走在清骊县街头,眼里多少流露出了些怀念的意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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